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不着痕迹,这是男女恋爱的必然步骤的初步--借书,问题就大了。”

曾经放言“横扫清华图书馆”的钱钟书在《围城》中点出了借书传情的妙处。书本身便足以传情达意,书中也可以暗藏情话绵绵的暗语密码,书中夹带情书、纸条的桥段也发生于很多人的青葱岁月。

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而在岩井俊二的《情书》中,腼腆的男生藤井树在一张张无人问津的借书卡上写上了心爱女生的名字。一张借书卡就是一块借阅者先后“check in”的领地,是用名字在时间的河流上暗通款曲的公告牌。

在没有QQ资料、个人主页、朋友圈的前互联网时代,书是少有的窥见人心灵的一扇窗户,是测试两个人精神契合度的一块试金石,也可以成为一个灵魂对话的漂流瓶。

从前,你不会知道世界上有谁在和你读同一本书,你独立于茫茫书海中的一个孤岛上,只能通过文字与作者对话。而互联网让世界上的读书人有了“千里姻缘一书牵”的机会,让大地上的异乡人得以在精神的国度里相逢。

然而,理想虽然浪漫,现实却很冷酷,无论是豆瓣读书还是各种打着“以书会友“旗号的阅读App,阅读社交总是显得曲高和寡,与理想差距甚远。那么,引入了微信关系链的微信读书能够让阅读社交梦想成真吗?

豆瓣读书:每本书都是一个房间

书是亚马逊赖以起家的根据地,贝佐斯并非是一个嗜书之人,之所以将书作为他“统治世界的第一块跳板”,只是看中了书的特质:标准化、易储存、易运输,品种浩如烟海而每一家线下书店都只能“取一瓢饮”。书店是数字化浪潮的第一波“牺牲品”。

然而,亚马逊这家全球最大的书店却没有像线下书店那样成为“人与人相遇的地方”,大家在评论区吐槽装桢、包装、物流,却很难对内容做深入的探讨。这里不是一个买书人挤挤嚷嚷、人头攒动的book fair,每个人握着鼠标在只有几百万本书的空荡书店里搜索、逡巡。每一个买书人都独处于一个互不相交的平行空间。

“一种以书等具体物体为媒介的人脉关系网”――这是阿北2005年创立豆瓣网的初衷。在豆瓣上,每一本书都是一个房间,不同时空的人们走进来,留下自己的痕迹(评星、书评、讨论、想读),而其他人可以追寻这些痕迹进入他的房间。在那里,一个人的阅读趣味、阅读偏好、阅读感悟展露无疑。

茫茫网海中的人们通过搜索引擎进入这个房间,从他人的评价中掂量一本书的架子,在他人的阅读主页中发现下一本要读的书,同时留下自己的痕迹以飨来者,或许能在这里发现一两个与自己臭味相投的人,就像在地铁上搭讪读着一本自己最爱之书的人一样,满怀期待地向对方发出一封豆邮。

然而,迈出最后这一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地铁上那个手捧《八百万种死法》的少年就在你的对面,而在这本书的“房间”里,只有你和那些冷却下来的文字。你正在为这本书心潮澎湃,而他的思绪翻涌则发生在两年之前。何况,你对文字背后的那个人一无所知――身高?颜值?幽默感?聊不聊的来?与照片、生活轨迹、个人资料立等可见,立即可以搭讪的SNS相比,在豆友的阅读列表里“解密”太考验人的耐心,而豆邮往来仿若上个时代的“鸿雁传书”,浪漫固然浪漫,却无力传递稍纵即逝、正在怦然的心跳。

异步交流、非即时性,你在每一本书的房间里面对的只有书友们前前后后留下的足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你聊书的人。你获得的只是“吾道不孤”的安慰,这安慰并不能安慰你当下的孤独。

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所以,每本书下面的讨论区也只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一块无人应答(有人应答时早已时过境迁)的留言板。哪怕手机上的豆瓣App中加入了“即时讨论”模块,依然无济于事,每本书的房间不可能变成你来我往、热烈讨论的读书会,只会是一群人自说自话的碎碎念,顶多还有一群跪求电子版的。即时讨论?呵呵。

为什么网络文学讨论区一片火热?

4064人在追《完美世界》,3190人在追《大主宰》,2562人在追《我欲封天》,超过1000人在追的小说就有20多部。与豆瓣读书讨论区的一片荒芜相比,追书神器的作品讨论区倒是生机盎然。

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就像美剧的粉丝们每周都会在贴吧、小组、微博里讨论当集剧情一样。网文每天的更新都会掀起一波讨论的热潮,就算没有更新,讨论区里也会此起彼伏掀起一阵阵催更的声浪。

两个月前,唐家三少、江南开始在微博上日更新书《斗罗大陆外传》和《天之炽II》,这块阵地遂被蜂拥而来、吐槽情节的读者包围,每日更新都吸引了上百条评论。

“如果《龙族III》时是这样,看到绘党如此势大,我就不敢杀她了吧……(望天)”江南的感慨或许能够解释读者们的热情为何如此高涨:因为汹涌的民意有可能改变情节的走向、角色的命运。

传统图书是一次性、已完结、大局已定的,网文则是连续性、进行中、走向为知的;传统图书的读者只能在读完掩卷之时回顾品评,网文读者每读几千字就可以将吐槽或赞美一吐为快;豆瓣读书是一个个读者先后独自进入的房间,而网文讨论区则是一群搬着小板凳每日追更的小伙伴的大趴体。

文字弹幕能引爆什么?

我们在二十岁有共鸣的东西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不一定能产生共鸣,反之亦然。书本如此,生活亦如此。――321人批注

我在Kindle上刚刚读完一本畅销小说《岛上书店》,上面这句话下面被划了最多的线,如果是一本纸质书的话,估计书页早已被这321道力道不一的划线磨穿。

除了知道这勺“鸡汤”引起了300多人的共鸣之外,公共批注并没有什么卵用。我倒是想知道有没有第二个人和我一样在这句话下划线:“在谈到他很喜欢什么时,他有种赤身裸体的感觉。”

豆瓣阅读在公共批注方面走的更远。每一个微小的批注、点评都能够被看到,而不是只有那些热门语句。然而,《了不起的盖茨比》那样批注丛生的试验田并没有持续下去,大家在“调戏”过一阵之后,很快对这些字里行间的文字弹幕失去了兴趣。

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阅读弹幕并没有像视频弹幕一样流行起来。

文字这种“冷媒介”需要读者沉浸其中,稍一分心便会不知所云,故而阅读与弹幕几乎不能相容,而视频这种热媒介则可以一边follow剧情一边看弹幕里的红白绿几方掐成一团。

更重要的是,视频弹幕是一群中二少年的狂欢――“前边那位等等我”、“跪求bgm的出处”、“2235位小伙伴你们好”……而阅读弹幕则只是在字里行间留下自己的寂寞,罕人问津,没有回音,互动度基本为零。

今天的批注仍然是读者和作者的隔空对话,与几百年前青灯批卷的金圣叹、毛宗岗、脂砚斋并无不同。

为什么书友圈没有变成读书人的朋友圈?

豆瓣在移动时代的无所作为给了一群后来者群起瓜分的机会,单单是一款志愿者开发的第三方应用“豆瓣读书”就有50多万的下载量。

豆瓣的书友网络也完全没有“迁移”到手机之上。想看看头像美美哒、书评萌萌哒女豆友都读过哪些书?在App上完全办不到好嘛。难怪到了2015年,豆瓣的移动端流量仍不足三分之一。

当媒体纷纷用“杀死豆瓣”、“干掉豆瓣”的标题来形容来势汹汹的毒药时,别忘了,三年以来,已经有N多款移动应用都或明或暗地剑指豆瓣。结果如何?我们或许是在kindle、掌阅、多看上看书,但是找书、查看评价、寻找阅读同好还是要回到豆瓣。

多看在2013年推出了书友圈功能,希望以书会友切入移动社交。书友之间可以相互关注,查看对方的书评、书摘和笔记,也可以互相分享笔记、收藏和阅历。而另一款小众阅读App拇指阅读从一开始就主打阅读,志在成为“严肃阅读第一社区”。

阅读社交,一个伪命题?

然而,当初领衔书友圈开发的胡晓东在8个月之后就承认未达预期:原本想做成基于书的社交,但现在成互动书评书摘了。而拇指阅读则成了寥寥可数的阅读达人之间的“小圈子”,一个高冷而封闭的“线上读书会”。

为什么书友圈没有变成读书人的朋友圈?为什么分享书摘、书评没有像发自拍、晒美食一样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为什么至今中文互联网上最大的书友圈仍在豆瓣上,哪怕只能在网页上查看?

提到书友圈,我脑中想到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英国的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同时期以林徽因家客厅为核心的“新月社”,当代众人捧柴的“老男人饭局”。即使是豆瓣上的书友圈,范围也仅限于一帮互捧新作、互通书讯的“红人”。只有以文字为生、以书为食的人,书友圈才会与朋友圈一般分量。对于绝大多数读书只是休闲消遣、生活甜点的人来说,书友圈有何必要?没有自己的阅读偏好、阅读品味(比如,那7000多个将阅读选择权交给康夏的人)又谈什么趣味相投的书友呢?

音乐社交、电影社交所谓的乐友圈、影迷圈都是一样的道理。兴趣社交,只能吸引那些重度爱好者。兴趣社交,注定只能形成小圈子。

为什么豆瓣上的阅读达人们没有转移到阅读App上?很简单,多看、拇指、甚至豆瓣自家的豆瓣阅读上面的几万本大众读物他们完全看不上眼。如果没有足够丰富、细分的内容,就不要奢谈什么阅读社交了吧。

微信读书:让身边的读书人彼此相认

如果不用小米手环,我不会知道朋友圈里竟然“潜伏”着78个“运动爱好者”(尽管有一半的人每日运动量都在5000步以下)。每晚10点查看运动排行,为日行两万步的好友默默点赞,偶尔咬牙攥拳向排行榜首发起冲刺,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只要在好友的运动榜上排名第一,你的排行榜背景就能会出现在他们的排行榜之下。有一位常常登顶的朋友就把它变成了一个公告板:“不想看到他?你有三个选择:1.把他拉黑(不推荐);2.多运动,超过他(推荐);3.给他介绍女朋友(强烈推荐)。

微信运动――发掘你身边的运动家,微信读书――发掘你身边的读书人。据出版界人士透露,微信正在内测一款阅读社交应用:微信读书。由于引入了微信关系链,你可以看到好友在读什么书,可以看到他们的书架、推荐和想法,可以向他们赠书或借书。你还可以在每周阅读时长排行榜上看到朋友们的“嗜书指数”。

“在一段感情里读书只能带来意料之外的趣味,但并不足以支撑起一段感情。”一位豆友评论《岛上书店》的一句话深得我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书只是人际关系中的润滑剂,不足以支撑起一段纯粹的书友情缘。

以书会友固然浪漫绮丽,但在好友关系中引入阅读这一维度更具意义。让沉寂已久的同事、同学、亲友关系因为书而来一次刷新;在自拍、美食、晒娃之外,让我们对他们的认识加深一层,窥见其隐秘的精神世界;让我们在通讯录里找到可以一起谈论普鲁斯特的朋友。

以书识人,通过书增进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与信任,让阅读和运动一样成为分组好友的标签,让几乎被微商、代购、炫x毁掉的好友关系重新变得摇曳多姿,充满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理想状况,一切都尚待检验,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微信电话本么?对于微信读书来说,内容的丰富程度、阅读体验的好坏、社交激励的设置是否诱人,都决定着它能俘获多少用户。

但是,至少我们第一次有了让身边的读书人浮出水面、彼此相认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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